36歲的肖龍此刻走在人生的分叉口。
兩年前,因為盲目擴張,原本收入穩(wěn)定的手工鞋生意陷入危機,他背上3300萬的債務。
人生的至暗時刻降臨,肖龍每日面對倉庫里57萬雙滯銷的鞋子郁郁寡歡。生活逐漸失控,精神也隨之萎靡,那時的他整夜睡不著覺,偶爾睡著了也在夢里被債主追債。
僅因為一次判斷失誤便要陷入萬劫不復嗎?肖龍不甘心。他決意與命運再次交手,為生活搏一個出口。
生活在四川巴中一個名叫磨子鄉(xiāng)的貧困山區(qū),“窮”這個字對于青春期的肖龍來說,是布滿泥濘的上學土路,是需要砍柴生火的灶臺,是父母經(jīng)常離開家外出打工的背影。
高一時,肖龍的理想是走出大山。為了能獲取外界的信息,他懇求父親給他買臺電腦——清華同方的臺式機,花了3700元,相當于父親兩個月的工資。巴中市里沒有直達家里的車,肖龍、父親加上兩個朋友,一行四人只能輪流將電腦抬回去。當天下著雨,兩個小時的山路里,父親重重地摔了一跤。
也是這臺父親重金投資的電腦,開啟了肖龍的互聯(lián)網(wǎng)啟蒙。村里沒有網(wǎng)絡,他就買軟件自己練習打字。
怎料,意外隨之而來。讀高二時,父親出了車禍,全家人為了湊醫(yī)療費不停奔走,跟親戚朋友借了很多錢。肖龍想為家里減負,只能一邊讀書一邊賺錢。
高中畢業(yè),肖龍考上了一所普通的職業(yè)學校,讀計算機專業(yè)。憑借對互聯(lián)網(wǎng)的敏感,讀書期間他開啟了第一次創(chuàng)業(yè):成立了一個收集臺詞和劇本的網(wǎng)站。當時正是互聯(lián)網(wǎng)飛速發(fā)展的時期,肖龍也乘著這股東風借勢起飛,不僅用網(wǎng)站賺取的廣告費交了學費,養(yǎng)活了自己,還為今后的創(chuàng)業(yè)攢下第一桶金。
2007年,命運再次眷顧肖龍。經(jīng)一位輔導員老師點撥,肖龍發(fā)覺網(wǎng)絡電商是個發(fā)展機會,便關停了資料網(wǎng)站,開了一家女鞋網(wǎng)店——從成都當?shù)氐暮苫ǔ嘏l(fā)基地拿貨,到網(wǎng)上賣。
開始創(chuàng)業(yè)后,肖龍發(fā)現(xiàn)開銷巨大,之前做網(wǎng)站賺的錢幾乎瞬間花光。而當時大學還沒畢業(yè)的肖龍窮得叮當響,每次去進貨缺錢的時候,只能把身份證交給老板做抵押。
肖龍賣鞋的理念是薄利多銷,進的貨他只加價10塊錢便賣出去,刨去郵費、運營成本,真正落到手里的利潤也就只有一點點。作為從大山里走出的孩子,沒人能比他更懂生活的不易。他希望經(jīng)濟不寬裕的年輕人,也能用便宜的價格買到心儀的鞋子。
就這樣勤勤懇懇過了兩年,肖龍開始不滿足于工廠拿貨。他主動聯(lián)系了成都當?shù)刂菩S尋求合作,成立自己的品牌「阿么女鞋」,在版型和皮料上下功夫,90%步驟都由手工制作,讓鞋更貼合腳面,也更舒服。也是在這個時期,「阿么女鞋」收獲了十幾萬忠實用戶,許多老顧客一次性下單好幾雙鞋。肖龍的生意漸漸紅火起來,有時一天就能賣出3萬雙雪地靴,公司員工也從最初的20人增加到100多人。
創(chuàng)業(yè)的前半場,肖龍很難不用“一帆風順”來形容自己,可故事卻在這里急轉直下。
2020年前后,肖龍已在電商領域頗有成績,心態(tài)上不免驕慢。最瘋狂的時候,一口氣做了9個女鞋品牌,自己有5個,還代理了4個其他品牌。
但隨著疫情來臨,市場形勢發(fā)生了巨大變化。以前他還能跟制鞋工廠先賒幾個月的賬,后來全部改為現(xiàn)金和月結,維持資金鏈變得異常艱難。
盲目擴張導致的貨品堆積問題此時被無限放大,肖龍不得已跟銀行貸款1000多萬維持生意。到了2021年8月份,倉庫里堆積了57萬雙鞋子。其中有10萬多雙鞋本來是可以不收的,但肖龍看工廠的工人也有家庭,也在等著發(fā)工資。他當時還天真地想著反正鞋子不怕囤,肯定能賣出去,便又貸款1000多萬把這10萬雙收下了。
那段時間,肖龍低聲下氣地跟身邊朋友借錢,也跑遍了很多銀行,把所有貸款利率、利息差都研究透了,想盡辦法仍不夠還債。他欠下的債務高達3300萬,錢還不上,催債的人不但每天給肖龍打電話,還按著通訊錄挨個打過去騷擾他身邊的親朋好友。
又自責又焦慮,肖龍開始成宿成宿地睡不著覺,即使偶爾睡著了,夢里也在被債主追債。
精神意志逐漸失控,但生活卻不能因此停滯。看著這么多高質(zhì)量的手工女鞋砸在自己手里,手工匠人們的心血被辜負,肖龍不甘心。
抱著從頭再來的心態(tài),他向一位在電商平臺工作多年的老友尋求建議,對方指了兩條路,跨境電商和直播電商。
嘗試跨境電商一段時間后,肖龍發(fā)現(xiàn)國外的消費習慣和審美與國內(nèi)不同,很多顧客只看不買。他及時喊了停。
兜兜轉轉,肖龍越發(fā)覺得,在抖音電商做直播帶貨或許是他最后一次的翻身機會,他必須抓住。之前他的團隊不是沒嘗試過拍抖音,但那時抖音并沒有引起他的重視,拍出的作品也比較粗糙,最終做出來的效果都不好。這一次,他決定要親自上陣,從新手做起,一關接一關地向前摸索。
2021年8月26日,對肖龍來說是個特殊的日子,他在抖音開直播了,并把品牌名「阿么女鞋」改成了「阿么手工女鞋」,新的名字,也寓意著他的新生。人生走過第34個年頭,這個從貧困山區(qū)走出的小伙又一頭扎進了自己完全陌生的領域,重整旗鼓。
直播初期,效果意料之中地慘淡,肖龍每天只能賣出去幾雙鞋,流水最高不超過2000塊。但高額的負債讓他早已沒有放棄的資本,只能硬著頭皮不停地播下去。
轉折出現(xiàn)在直播的第17天,那天肖龍突發(fā)奇想,與其讓鞋子囤積在倉庫不見天日,不如“買一送一”就當給粉絲發(fā)福利。這一舉措瞬間引爆直播間,在短時間內(nèi)涌進來幾百人,一口氣賣了2萬多塊錢。肖龍無比激動,躺在床上一夜沒有合眼,這次不再是因為害怕夢到被追債,而是激動得無法入眠,第二天凌晨3點就爬起來直播。
守得云開,肖龍終于覺得生活開始見了點光。往后的每一天,直播銷量都在穩(wěn)步增長,從幾萬到十幾萬再到幾十萬,他總算能在無盡的焦慮中稍微喘一口氣——起碼員工的工資有了著落,還能償還一點貸款。
直播間的爆發(fā)看似是幸運,卻也有跡可循。肖龍極具親和力的直播風格,讓粉絲們像探訪老友一般與他自如交談。
他收到了成千上萬的留言和私信。不同于流水線出品,成都女鞋產(chǎn)業(yè)保留了大量手工制作步驟。有第一次嘗試買手工鞋的新粉絲感嘆到“手工鞋太舒服了”,也有老用戶從其他平臺追隨他來到抖音電商:“2015年就在你家買雪地靴,買鞋買了很多年?!惫?、同行都不吝嗇對肖龍的夸贊,一位一線生產(chǎn)工人評論說:“你對品質(zhì)的要求讓我們一線工人不斷提高?!?/p>
墜入谷底后,能再次得到粉絲們的認可與信任,肖龍不敢懈怠,更加重視與粉絲之間的連接。
有粉絲吐槽一雙大筒圍的靴子靴口只能展開34至39厘米,太小了穿不下,建議在靴口加個松緊帶,肖龍馬上去調(diào)整,讓靴口最大能展開到43厘米。還有人提議出一款帶水鉆的半拖,他3天內(nèi)就讓工廠打了版,很快上了架,還主動聯(lián)系了那位提建議的粉絲,送了她一雙。
為了能在直播時有更好的形象,肖龍在正式直播前跑步減重,前后瘦了約20斤。到2023年年初,他已經(jīng)連續(xù)直播500天,春節(jié)期間都不閑著。大年初一,員工放假回家了,他就拉上家人一起直播。
勤奮與專注是肖龍最后的籌碼,他深知自己再也輸不起了。
抓住抖音電商的機遇,肖龍的手工鞋生意逐漸走上正軌。
但要留住消費者,產(chǎn)品質(zhì)量才是硬道理。原本因為技術的發(fā)展,手工女鞋逐漸被流水線產(chǎn)品取代,變得無人問津,許多做手工鞋10年、20年匠人們賺不到錢,為了養(yǎng)家無奈背井離鄉(xiāng)去做流水線工人。那些年紀跟肖龍父親一樣大的匠人們辛苦大半生,到老了還要離開家鄉(xiāng)到外地謀生,過著漂泊的生活。
「阿么手工女鞋」成長的背后是日益騰飛的成都女鞋產(chǎn)業(yè)帶。隨著市場對手工制鞋的需求增加,工廠陸續(xù)將外出打拼的匠人召回。匠人們喜出望外,很多人都愿意返回家鄉(xiāng),重拾技術。手工鞋品質(zhì)得到了保障,匠人們也能在家含飴弄孫,賺更多錢。在肖龍看來,這是一種雙贏。
品質(zhì)高,口碑好,在眾多忠實粉絲的擁簇下,「阿么手工女鞋」成了同品類下復購率第一的店鋪。
可與此同時,肖龍又發(fā)現(xiàn)了新問題。抖音直播間的小黃車,一次只能掛100個商品,這讓坐擁幾百款鞋子,每周還堅持上新50款鞋的肖龍犯了難。每次直播時都有粉絲反映款式少,“為什么半拖沒有編織款”“為什么高跟鞋沒有蝴蝶結款”……他心想,其實這些款式全都有,是直播間真的掛不下了。
為此,肖龍找到平臺客服咨詢,能不能讓直播間掛200個、300個小黃車,得到的反饋是,他的問題目前抖音商城都能解決,那里不限制貨品數(shù)量。
早在2022年初,肖龍就聽說過抖音電商要發(fā)力貨架,打造抖音商城,但他當時一股腦撲在直播上,沒重視起來。經(jīng)過溝通后,他決定試試將商品上架到抖音商城,沒想到這次決定又給他的事業(yè)帶來了新突破。
一天,肖龍上新了一款手工高跟鞋,第一次直播就賣出去1.2萬雙,等他下播一看,商城里竟“悄無聲息”地同時賣出了4000多雙,這個增量著實把他嚇到了。而且商城賣掉的這些鞋還省下了不少運營成本,賣出去多少單,就賺多少單的利潤。
以前肖龍賣鞋的邏輯是,發(fā)短視頻預熱,開直播講解,讓粉絲看到自己喜歡的鞋子,了解后下單,簡單來說就是“貨找人”,太依賴直播間的福利機制和主播狀態(tài),一旦不直播,貨也賣不出去。
而商城的下單模式是粉絲建立品牌信任度后,主動搜索、復購想要的商品,變成了“人找貨”。老粉絲們再也不用守著直播間等講解,節(jié)約了時間,也優(yōu)化了購物體驗。
肖龍轉頭又開始擔心,那剛入坑的新粉絲怎么辦?又該如何吸引這部分人呢?商城也有解決方案,在貨架場商詳頁加入醒目的說明,比如“此店鋪復購率第一”“買一贈一”等,抓住新用戶的第一注意力。
嘗到了甜頭,肖龍決定加大力度細化商城運營,給所有上架的款式拍攝手工匠人制鞋的視頻,加精美顯眼的主圖。同時每周的上新都優(yōu)先在商城上架,通過新老粉絲的反應熱烈程度,再決定是否在直播間掛小黃車,無形之中,又增加了一個爆品的測試渠道。
以前肖龍不太理解,既然有了直播電商,為什么還要搞抖音商城呢?體驗了小半年,肖龍才恍然大悟,抖音商城是快速沉淀品牌價值的一條捷徑。
商城中的分類、標簽一應俱全,完善的貨架場可以幫助品牌建立系統(tǒng)性標識。而利用內(nèi)容場的熱點詞與貨架場互相打通的方式,能為品牌吸引更加精準的用戶。比如肖龍曾推出過一雙能跑步的高跟鞋,只要用戶搜索“跑步”“高跟鞋”就能直接跳轉到「阿么手工女鞋」在抖音商城的店鋪。極致、流暢的體驗,通過抖音商城,肖龍有了打造一個傳承手工匠品牌的決心。
在剛剛過去的抖音電商第三屆生態(tài)大會上,抖音電商總裁魏雯雯表示,平臺將投入100億現(xiàn)金到商品卡免傭項目,用真金白銀扶持商家做好“全域”,加速貨架場景發(fā)展。
有來自官方的一手消息,肖龍驚覺,抖音商城絕對是抖音電商未來的重點。今后他打算將所有商品的上新都優(yōu)先上架在抖音商城,這樣即使偶爾不直播,品牌也能自己運轉。
縱觀肖龍破釜沉舟的“逆襲”歷程,從直播間到商城,每個動作都有抖音電商平臺見證。2023年,「阿么手工女鞋」在抖音電商女鞋賽道排名第18,銷售額同比增長33.7%。在抖音電商“遇見好國貨”計劃的扶持下,「阿么手工女鞋」這樣的新銳國貨將走進更多人的視野。
入駐抖音電商是肖龍命運的轉折點。他坦言,如果沒有抖音電商,他現(xiàn)在一定是失信被執(zhí)行人,上不了動車,坐不了飛機,可能一輩子都無法翻身。雖然目前他還剩下450萬債務要還,但他相信,只要確定了方向,他總有卸下這筆重擔的一天。
淋過雨,也想為別人撐把傘。肖龍的公益組織“阿么圓夢志愿團”也從2014年堅持到了現(xiàn)在,每年都會給偏遠和少數(shù)民族地區(qū)的兒童送去愛心。近期,他定制了一批童鞋,買了一些文具和書本,打算在兒童節(jié)期間,送給西藏貧困山區(qū)學校里的孩子們。
肖龍猶記得09年去注冊公司的時候,他帶著初出茅廬的稚氣,對未來感到慌張不安。公司需要到銀行驗資,于是他就近找了家銀行,接待他的是一位看起來很老練的大堂經(jīng)理,問他注冊資金是多少。當時肖龍剛大學畢業(yè)沒多久,手里的錢不多,回答3萬塊。
沒想到對方突然笑出聲來,用略帶鄙夷的神情重復了一遍:“只有3萬塊呀?”他接過肖龍的營業(yè)執(zhí)照,接著問道:“你賣的鞋什么牌子?”肖龍原本沒有想好品牌名,經(jīng)他一問,想起了自己最喜歡的那首《阿么》,歌詞里唱著:“風生水起塵世硝煙......挑戰(zhàn)忍耐的極限?!?/p>
幾乎沒有猶豫,他說:“就叫阿么女鞋吧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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